当日授予你第二名,是怕你以青年之态唾手得盛誉,易矫易躁,才稍作打压,好让你沉住气,再攀巅峰。
“至于为要你临摹,是因为朕实在爱此画,又不宜成天叨烦徐家人。待你复刻完,朕得把探微先生五幅亲笔,全数赐还给徐家,只留你所绘版本。你可要打起精神,别辜负朕的期望记住,此事不容有失”
在场所有人无一不震骇。
皇帝爱煞了探微先生之作,视晴岚图为至宝,竟甘愿以徐待诏的摹本,代替真迹这于这位俊朗年轻的画师而言,将是何等尊贵的荣耀
徐赫与徐明礼目光悄然相碰,皆不明其意。
等大伙儿热议声渐歇,嘉元帝浓眉舒展,感慨万千。
“朕也舍不得可朕知晓,徐太夫人与探微先生伉俪情深,为他守了一辈子。朕既敬重先生,视先生为师,岂能违背太夫人所愿探微先生早逝,朕只恨生不逢时,能为他做的事不多,更不应寒了二位长者的心。”
他转而向候立一侧的阮思彦下令“阮卿家识遍四国七族的名师大家、藏家画师,朕命你尽快寻回遗失的晴岚图,供徐待诏临摹完毕,再送还给徐家当然事前得先让朕好好鉴赏。”
“臣定不辱陛下所托,”阮思彦微笑,躬身领命,“探微先生得陛下这样一位知己,泉下有知,必定感恩戴德。”
徐赫不知该哭该笑。
去年,阮时意向平氏、洪朗然索要的两幅,难度不大,倒也罢了;他为苦心接近皇帝,冒着欺君大罪,偷梁换柱,绞尽脑汁,惊险连连;还为“借”郡主所藏,与阮时意豁出去干了些傻事,才勉为其难凑得五幅。
到头来皇帝让他再临摹伪造的“原作”,并轻而易举将新画的“原版”还给徐家而非据为己有
不早说这不是明摆着折腾他
但细细回想,若非闹出诸多波折,他和阮时意如何在分隔三十五年后逐步打破僵局,于相处中达成共识、相互理解包容,乃至再度成为一家人
如无一路以来的种种,阮时意未必与萧桐和解,而他和洪朗然也未必变回好哥们。
比起收获的爱情、亲情、友情,他耐着性子多画几遍又何妨
有了那道旨意,最后那幅晴岚图,兴许即将出现在眼前。
此时此刻,殿内站满了同僚,数十双钦羡的眼睛均落在徐赫身,却无人能看透,他对嘉元帝的知遇之恩,既来自“泉下有知”的“徐探微”,亦源于备受重用的“徐待诏”。
曾有过上不可告父母兄嫂的寥落,下不能慰妻儿孙辈的寂寞,更有不被哥们理解的失落,及无处可诉的餐风宿露之苦
一切尽化为岁月磨砺后的从容笃定。
他庆幸自己活着,亲眼见证,在自己“离世”数十年后,居然有无数热爱书画的同好用心维护他的画作、推崇他的技巧,甚至守护他的家人,更记住他短暂一生绽放的光彩。
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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