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每日不思进取，就知道从家里掏钱去舞坊里看小娘子们跳舞，看看就罢了，回家还要对自家的糟糠妻评头论足摇头不止。
可这糟糠妻其实是个清秀动人的姑娘，才成婚不到半年，江南女子的秀美温婉展露无疑，怎么看也不应该是被说成黄脸婆的那种。
今天这可怜的新嫁娘来胭脂铺里买水粉，想着描眉画眼给自家相公一个惊喜，结果刚一进门就听到别家夫人说她相公又去了云琅舞坊，连日来的委屈便再也绷不住。她这一哭又一说道，几乎周围打个照面的妇人们全聚在一起呜呼哀哉，各个说自家相公也是流连歌舞地，矛头直指云琅舞坊。
“名字倒起得好听，我看就是个涂了彩装清高的青楼，干着些娼家女的营生！”
一个嗓门极大的女人激动地吼了出来，偏巧落在了徘徊于周边的荧光旁，震耳欲聋的声音让偷听的聂银烛一下子捂住了耳朵。
搞清楚了事情的经过，聂银烛咂摸了两下也觉得没什么好新奇的了，毕竟她不懂这婚姻连理之事，也不爱像个长舌妇一样叨叨半天。
新鲜劲过去之后，她默然表达了一下对这可怜妇人的同情便赶快买好胭脂水粉回烟雨楼去了。
月上柳梢头，扬州城的夏夜美不胜收。瘦西湖的画舫点了灯，天地之间灿若星河，岸边的楼阁们也都升起了灯笼，古人说十年一觉扬州梦，实在不虚。
美景也把聂银烛哄得高兴，提起轻快的脚步便踏进了烟雨楼的大门。打烊前夕，厅堂只有三五茶客还在饮着泡到几乎无色的清茶，廿双双和其他杂役们已经在收拾桌椅板凳了。
“好好好，真好真好。”
聂银烛环视了一圈，十分满意，正笑眯眯点头称道时，忽然发觉了不对劲。
似乎这堂中少了个人……柜台后应该有个穿白衫的账房先生噼里啪啦敲算盘才对，可今日那摊开的账本和错落的算珠旁却空空如也。
她皱了一下眉，招招手唤来了廿双双，装作不经意地问道：“白绛呢？”
小诗妖摇了摇头，若不是老板娘问，她还没发现白绛已不在自己的岗位上。但是刚摇完头要去继续干事，忽而又像想起什么一样，“啊”了一声就匆忙对聂银烛道：“白先生似乎连续好几天晚上不在那算账了，我说怎么这些天收工时觉得别扭了，原来是少了敲算盘的噼啪声！”
聂银烛点了下头示意自己明白了，又唤来了其他杂役，结果得到的都是同样的消息。
他们都说白绛连着几天在黄昏时出门，还都是聂银烛不在店里或是在楼上休息的时候，一出门就没了影，晚上漏做的帐要等早上起来才补清楚。
也没人知道白绛晚上有没有回店里休息，只看到早晨天蒙蒙亮时他就在柜台后算账了，不免就有人怀疑他是不是彻夜未归。
小杂役揣测的话语还没落下，聂银烛已经把攥在一起的手指关节捏得咔吧作响。
她面上不动声色，装作云淡风轻毫不在乎的模样，笑意不减地喊了声“早点收工”便拽着裙角上了楼。
平常上楼悄无声息的脚步却在今日把那梨花木的楼梯踩出了侧耳可闻的声响，别人不知道，廿双双可是个机灵鬼，她知道自家老板娘心乱了。
“唉，又得靠我出马……”
她长吁短叹愁眉苦脸，一方面为着聂银烛终于表现出对白绛的重视而欣喜，一方面又更多地担心着白绛那边的动静。
就这么左右琢磨着，突然有个不好的念想生出，廿双双眨了眨眼睛，暗道：“不会是去了那云琅舞坊吧……”
偏巧楼上顿感胸闷的聂银烛也是这么个想法。
一想起傍晚那个哭哭啼啼的新嫁娘，她更觉得头疼，可她好歹是九重天的一介神仙，绝对不会像那凡间女子一样自怨自艾。
于是聂银烛麻溜地从床上坐起，打开窗户观望了一下便纵身飞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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