颤抖,眼角不可遏止的涌出泪来。
面对眼前这个乌鸦化身而成,用极端平静语气讲出恐怖话语的男人,阿黛尔甚至连悲伤的情绪都无法正常产生,就只是恐惧。
深入骨髓的恐惧。
“要说为什么,只是一时兴起。”男人这样讲,“我刚才突然觉得,在我变回死亡本身的那一天之前,或许会需要新的武器防身。你家的剑,就很不错。”
他的语气依旧是平静。
就是因为这种冷淡平静语气,让他的话显得莫名的真切,好像这个男人,袭击雷诺家族真的只是一时兴起。
他完全不在乎。
阿黛尔的心猛烈跳动起来。
她不明白,完全无法理解。
兜袍男人看阿黛尔没接【苍白的正义】,于是随手把剑靠在了通道的墙边。
而小阿黛尔半响才讲出话来:“为什么把它还给我,你说你想要的。”
“我不是非它不可。而且,还给你也只是一时兴起。我刚刚没说对吧,小姑娘,你有点像我的女儿。”男人只是这样讲。
他的语气一成不变,平淡到近乎冷彻,但在讲到[女儿]这个词的时候,才勉强有了一点波动和变化。
阿黛尔看着被靠在墙角的长剑,身体战栗。
那个男人所讲的话,即便是这个只有九岁的女孩也无法接受。
什么叫,[一时兴起]?
为什么?
凭什么?
等阿黛尔再次抬头,那个带给她深入骨髓恐惧的男人,已经消失不见。
整个地下通道,一片死寂,连最开始的蛙鸣都听不见了。
……
小阿黛尔一手拖着【苍白的正义】,一手拖着[琉帕斯],木然地顺着通道,朝着堡垒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她好像是见到了那些陪着她进入地下通道的人们。
骑士、管家、女仆,还有她的哥哥……
小阿黛尔不知道自己花了多少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从地下通道里走出来的。
但等她回到堡垒的时候,家里只有一片寂静。
随处可以看见卫兵、仆人倒在地上,和通道里的人一样。
他们身上没有任何伤痕,表情也不带痛苦,反而显得异常平静,但阿黛尔知道,他们都死了……
和骑士,和管家,和女仆,和她哥哥一样,都死了。
小阿黛尔继续拖着剑和布娃娃,在偌大的家里木然又漫无目的地游荡,直至找到了她的伯父、母亲,还有父亲。
啪嗒。
【苍白的正义】和[琉帕斯]都从阿黛尔的手里落到地上。
这个还只有九岁的女孩,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眼前这样的事情,为什么会发生在她的身边。
为什么,所有人都不在了?
“只是一时兴起。”
地下通道里遇到的那个男人所讲的这句,冰冷到让人感觉到像是堕进冰窖里的话语,再次回响在阿黛尔的脑海里。
而后,她就这样待在父亲的尸体旁边。
哭泣,然后直至脱力。
昏厥,然后慢慢醒来。
一直到不知道多久以后,才有穿着教廷服饰的圣职者涌进雷诺家的堡垒。
不过,偌大的堡垒之中,圣职者们只找到了伯爵家的小女儿。
她是唯一的幸存者。
可是,当时无论圣职者们询问她什么样的问题,这个女孩都是眼神空洞,一脸木讷地闭口不答。
而在圣职者们将阿黛尔带走之前。
这个九岁的女孩,将还在控制不住战栗的小小身躯弯下。
她的身下,是一柄朴素无比的长剑,和一个本来非常华丽精致,现在却满是脏污的布娃娃。
女孩用颤抖的手拾起剑。
再也没有碰过布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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